第七章 相交(1/1)

柏云泊的轻身功夫属于一流高手的水平。

夜色中她辨别好方向,一个人全力飞奔,走得都是最近的直线距离,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在城市高高低低的屋宇中掠过。

李府很快出现在眼前。

柏云泊看见李府的院墙就打了个冷战,就好像看见墙头后面马上就会有贞子爬出来。她都感觉自己快有心里障碍了,怎么能这么怕一个人。

她硬着头皮爬上了墙,一眼看见先前的那个花园小院里,隐约可见那个可怕的女人并没有进屋,她端坐在院子中间,整个院落好像有一层幽幽的薄雾在起伏漂荡,可是凝神细看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就是坐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可是柏云泊只觉得看她一眼就悚然心惊,有种转身想要逃的冲动。如果强迫着自己去走向她,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会更加强烈,就像是一脚踩进了密密麻麻的蛇堆里,每一根头发丝儿每一寸肌肤都要战栗起来。

怎么比刚才还可怕了呢?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呢?

这不对劲儿,这明显不对劲儿。

柏云泊试着运起了几分内力,温暖的内力在身体里游走,不一会儿便在体表也布下了一圈气流,那股可怕的感觉果然消散了不少。

柏云泊定下心来向她望去,发现难怪她看起来面熟,惊悚的感觉消散,她虽然是披头散发,可是她穿的衣服能隐隐看出来,像是白天看见的那个李小姐的丫鬟!

柏云泊想到一开始被她吓得尿都快出来了,又是梅超风又是贞子花子伽椰子的,禁不住是又好气又好笑!

神马玩意儿啊!

这丫鬟白天看着低眉顺眼,容貌寡淡毫不惹人注意,晚上也不知练的哪门子妖法,这么邪性!

她气凝丹田,将内力调整运满周身,闪电一般持剑掠下朝那丫鬟飞身刺去。

那丫鬟知道刚才有人已经中了她的毒刀,同伙必然会回来取解药,是以不敢掉以轻心,凝神运功来将满院子护住。

但是她所学所炼的这种冰悚寒功法不过几年光景,功力未成气候。像柏云泊这种内力比她不知深厚几成的人,应该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柏云泊一开始是吃亏在初入江湖,没有经验,不知时时内力护体。在加上前世看多了恐怖片的加持,她不过略施一点功力,柏云泊就自己发散思维,把自己吓了个屁滚尿流。

丫鬟正在全力运功,忽见柏云泊持剑杀来大吃一惊,奋力抵挡。然而凭她的实力和柏云泊过上三招都困难。好在柏云泊并不想杀她,只想抢了解药速战速决。

柏云泊也无需磨磨唧唧的问她解药在哪啊什么的浪费时间,毕竟采花贼那个情况,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多浪费一秒钟回去八成就断气了。所以她也不说话,一柄长剑沿着丫鬟周身上下翻飞,反复一招神鹤指路。

那丫鬟毫无招架之力。片刻功夫,她的衣服就碎如雪崩一般散落一地,随之落在地上的还有一个白瓷的小瓶子。柏云泊飞速捡了瓶子转身就跑了,只留下一道疾风般的背影,连看都没看被她削得袒胸露乳的丫鬟一眼。

柏云泊怀揣解药赶到了长巷,酒缸还在,里面声息皆无。

柏云泊忽然有点迟疑和害怕,她怕这个人会不会已经……但她还是尽快去了酒缸前将采花贼拖出来放在了地上。

紧张地摸了摸他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是还好还有。

手忙脚乱地摸出来瓶子,拔了塞子一看,里面约有五六个碧绿的丹丸,先倒了三枚出来,都送到柏云泊嘴边儿了,才想起来没有水。她翻身进了最近的一户人家,片刻就端了一碗水出来。

展珂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的毒已封喉,喉咙已经失去了吞咽功能,整颗的丸药根本就喂不进去。柏云泊没办法,把丸药敲得粉碎,化在水里,又去偷了把勺子,把他抱坐起来一勺一勺的喂,喂一勺揉一揉喉咙,这才慢慢地顺了下去。

柏云泊抹了抹脑门子上的汗,心想还好这是灌下去了,要不她都急得想用嘴渡下去了。

想了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得不对,干嘛要用嘴渡他,他可是采花贼!要不是看着一千两银子的份上,谁要救他!想到这里仿佛刚才真的用嘴渡过了一般,她嫌弃地抬起了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

展珂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他试着活动下身体,发现行动并无大碍。只是肩膀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他用右手摸摸,发现已经包扎好了,自己的黑衣服下摆却被撕扯得参差不齐。

他扭头,看见了少年歪坐在墙边并不美好的睡颜。

阳光从巷口洒进来,少年细腻的脸庞有一层细细的小小绒毛闪着金色的光芒,精致的眉眼,秀挺的鼻梁,只是那顺着大张着的嘴流下来的口水破坏了这份生动美好。

展珂望着她在阳光下白皙修长的脖颈,忍不住低下了头,微微一笑。

少年也在阳光里醒来,她刚刚睡醒的时候有点微微迷惘地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揉搓她毛绒绒的头发。

但她的眼睛看着展珂很快就清亮了起来,透露着一种清澈而干脆的欣喜:“采花贼,你好啦?”

展珂温和地对着她说:“恩公,我叫展珂,不叫采花贼。”

“咦,那你昨天不是去采花,你去干嘛去了?”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容后再说。恩公,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去吃个早饭吧。”

“好啊,我要吃胡饼豆腐脑儿。”

“好啊,那咱们就去吃胡饼豆腐脑儿。恩公先请。”

“我不叫恩公,我叫柏云泊。”

“哦,那柏兄先请。”

“咦?我看起来比你大吗?我有那么老吗?”

展珂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好,柏贤弟,咱们走吧。我的肚子都唱空城计了!”

于是两个人找了个早餐铺子,穷凶极恶地吃了一餐早饭,每个人吃了四块胡饼两碗豆腐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