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晚饭(1/1)

阿红就端了托盘,阿紫将大食盒子上层的兰花底子大汤盅端了出来,又自下层拿了碟清炒葫芦笋,醋溜土豆丝并两碗白米饭,一一在盘子上放好,又将筷子汤勺放了两套。

绣屏却不似往常一样来接,点了点阿紫道:“姑娘要你送进去。”

阿紫抿嘴笑了笑,暗道还真是昨天没罚够,今天的晚饭也不想吃了。

右手稳稳托了盘子,左手一撩绣着喜鹊登枝俏的门帘子,阿紫可就进去了。

莲荷扑过来就赏阿紫的耳光子,阿紫内功不在了,外家功夫也不是白下苦功的,力气不够还有花架子呢,平白无故能接她的赏么,脚下一错轻轻灵灵就钻进门来了。

莲荷没打着反倒自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着了,愣了一下,她觉着自己没有看准,跟在阿紫身后准备伺机再来。

阿紫假做不知,从从容容地把饭放在了桌子上。

莲荷从后面兜头就想来扯阿紫的头发,阿紫身形微晃正好转身错过,顺便朝前两步帮莲荷把门关上插好了。

莲荷有点愣愣地,觉得这两下赶得有点太巧了,也不知该不该继续下手。

阿紫低眉顺眼冲着莲荷说道:“姑娘请用饭。”

莲荷一下子就定了心,她端起一碗米饭就想朝着阿紫的脸上扣。

阿紫手疾,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将那碗白米饭放好之后,阿紫抬了头,黄肿的眼皮下竟是一双明亮的寒眸,警告和威严地射向莲荷:“这饭可是姑娘自己不想吃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手臂一翻,便将莲荷的手臂扭到了身后,莲荷疼得只呀呀的叫却不敢动弹,阿紫又趁机将她另一条手臂也反剪了过来,用她的裙带子把她捆到了屋子中间的柱子上。

莲荷便骂道:“阿紫!你这贱蹄子!你快把我放开!”

阿紫担心她把绣屏吵进来,四处看看,在柜子边上看见个油花儿抹布,拿了过来仔细伺候到了莲荷的嘴里。

莲荷一张花容月貌的小脸立刻就变了形,努力尝试了几次都吐不出这条脏抹布,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呢,”阿紫在饭桌子上坐了下来,一开汤盅羊肉汤的香气扑鼻而来,阿紫舀了一勺羊汤呼了呼气吃到嘴里方才含含糊糊地道:“还不是因为庄主没到你这里来……”

“他来不来也不怪我,你冲我发什么邪火,”阿紫一口饭一口菜地吃着,替自己辩解:“我今天去给湘玉送糖水不小心遇见的罢了,庄主问我最近谁长得瘦,我说我看怀兰瘦了,庄主就说那看看去……”

“你看这是庄主要去看的,我也管不了,谁让你嘴馋天天吃饭,还老跑厨房去做些个破点心,把腰都吃粗了,庄主当然不喜…”阿紫已经干完了一碗米饭,伸手去拿第二碗。

莲荷一听这话气得边呜呜大哭边跺脚。

这羊汤太热,熏得阿紫的鼻涕都快下来了,她随便抽了抽鼻子继续白话:“再说你也不会办事儿,总想打人耳光,不是我说你,满庄子有你这么赏人的么?你看看人家怀兰姑娘,昨晚给了我二两银子,今天就有好报了。所以你得心好,心好命才能好。”

莲荷呜呜地哭个不停,阿紫狼吞虎咽吃个不停。

这些日子实在是太亏欠自己的身体了,前阵子大病初愈瘦到脱相,她偷了厨房的面糊和姑娘们的香粉螺黛拿捏好分寸,眉目面容便每天一点点变化,不知不觉中演化成现在的样子,童妈妈并未生疑,阿红粗心大意更未察觉。

如今面临秋冬,不好好补一补,会伤到身体底子的,这羊汤萝卜滋补,多吃点自然好处多多。

所以,两份饭菜阿紫吃得汤水都不剩,盘干碗光,肚子滚圆。

她满意地把碗筷收回托盘里,伸手解开了莲荷的绑带。

莲荷赶紧拿开了嘴里的抹布,张嘴就要骂:“你这……”

阿紫眼皮一抬,明亮的眼睛不怒自威,莲荷吓得立刻就把后面的脏话咽回了肚子里。

阿紫端了托盘子告辞:“今天这事儿你要是敢捅到童妈妈那里,我就天天朝你的饭里吐口水!莲荷姑娘若是想日日减肥,那咱们便走着瞧!”

说着也不看莲荷的脸色,将门打开端了盘子出门去了。

绣屏一向看不起阿红的憨笨,也不与她攀谈,候在外面扣着手等自家姑娘教训厨房那个老实巴交的瘦丫头。

姑娘心里有气,需得亲自发泄了才好,今天就是将那丫头打死,她也断不敢还手。

待到阿紫端着空盘空碗一出来,她便吃了一惊,如何都吃空了?这个阿紫也不像是挨了打,身上喷着热气脸上泛着黏糊糊的光,倒像是和姑娘一起进的餐,那自己吃什么?

阿紫将托盘交与阿红放入食盒子,低眉顺目地和绣屏告辞:“你们姑娘今天胃口好,饭菜一个人都吃光了,心情也好多了,传你进去伺候茶水呢。”

说着和阿紫抬着食盒子施施然地出了院子。

绣屏一脸狐疑地掀开帘子,准备进门看看莲荷,没提防一只茶杯迎面飞来,在她额角就开了花,跟着传来莲荷的吼声:“滚!”

而走在路上的阿紫,许久没敞开肚皮大吃二喝,好像是吃殃了食,抬着食盒子打了一路的羊肉萝卜味饱嗝儿。

牧云院里。

童妈妈领着丫环,伺候石景熠吃过了晚饭却是不走。

石景熠知她必有唠叨,无奈还是洗了耳朵恭听。

从小带大的奶嬷嬷,就算不是亲如母子,也是劳苦功高。

在外人们都呼他少主、石爷对他恭敬有加,回家了满庄子都叫他庄主,是这一家之主,唯有童妈妈还如从前一般呼他少爷,拿他当孩子似的该疼时疼该骂时骂。

果然被童妈妈板着脸训了一顿,什么纵欲伤身亏肾损阳之类的,劝他修身养性,适可而止云云。

他自己也觉得这几日确实过于放浪形骸了,正打算收敛一二,当下连连点头,表示听进了童妈妈的话,一定改过。

童妈妈便甚觉欣慰,自回了西院用饭。

石景熠今日不招佳人陪伴,长夜漫漫甚是无聊,拿本书在灯下看了半晌,一字不进,还是如下午一般,一脑袋的红绿鲤鱼。

石景熠便又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