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2)

荣晟的别墅虽说是处于一片别墅区内,但这类远离市中心的别墅常常是被物主闲置,只偶尔过来一趟的地方,居民不多。再加上这里的位置实在是好,划分到别墅后院的区域直通到墨水湖边,每当入夜,万籁寂静,商业区喧嚣的灯光很远很远。

冥想室天顶开了一个圆形的洞,四面无窗。天气好的时候,若白日冥想,光从头顶笼下,就像沐浴在神光里;若夜晚冥想,抬头便是漫天星光。

虽说出于实际因素考虑,最后给这个天顶加了一扇透明的玻璃天窗,少了点那种与自然交融的意境,却又如隔雾看花,多了些朦胧。

沈淡秋没有冥想的习惯,所以他只是躺在那简单的被褥铺就的床榻上,在一片漆黑中看着几百年前遥远的星光,在一种恍惚的浩大与孤独感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是周一,沈淡秋一大早被犬吠声吵醒,没多久就被喊出去吃早餐。

赫芷兰和荣晟是清晨回来的,荣晟上楼换了身衣服,赫芷兰就在楼下的厨房做了几样简单的清粥小菜。

荣晟喝了一碗粥,又匆匆吃了几口菜,并没有在家里待多久便出门了。

荣佑介从今天开始也要参加学校组织的高三开学前的补习,但他却没和父亲一起走,反而是悠哉的吃过早餐后自己离开的。

[他和父亲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好。]

沈淡秋冷眼看着,对昨天荣佑介所说的荣晟不会再结婚的话,他不觉得那是谎言。这其中或许有很多复杂的纠葛,不是现在的他所能理解。

[我一点也不向往这种不纯粹关系,家里小有资产,就容易牵扯到利益,一些简单的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与之相比,我这边反倒更……]

更什么?沈淡秋没有再想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父亲的面容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个男人是内敛、腼腆的性子,虽然长得周正,但因为不善于表达,在人群中总是习惯将自己隐藏起来,工作上也十分不起眼,一直没能得到晋升的机会。

沈淡秋还记得小时候每天睡前都要喝牛奶,沈元春不在的时候,父亲冲的牛奶要么很淡,要不然就弄得杯底满是沉淀的奶粉团。总之,是个会令人生气的笨蛋。

沈淡秋摇摇头,低下头喝了一小口粥,不再去想父亲的事情。

其实赫芷兰竟然会做饭这件事,也让沈淡秋有些意外。

赫芷兰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美艳、妖娆,像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情人,可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人系上围裙、盘起发在厨房忙碌的景象。

但细细一想,沈淡秋与沈元春足足差了五岁,而父亲又是个不会做饭的人,薪水也绝不足以支撑过高的伙食费。在赫芷兰离开父亲之前,这样贤妻良母的角色至少做了五年,便又觉得赫芷兰的手艺在情理之中了。

沈淡秋沉默的吃完早饭,期间并没有人来搭理他,让他得以回到房间做自己的事。

因为来得匆忙,沈淡秋并没有带来很多东西。冥想室内除了地上的被褥,靠着墙边放了一个落地衣架挂着几套衣服,然后就是一些简单的学习用品。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沈淡秋自己带来的炭笔和素描册。

他打开画册,自由的绘画着。

沈淡秋有时候会觉得,《道林·格雷的画像》是一本过分写实的书。书中的美少年永远不会老去,而他所有的丑陋都被那副肖像画所承担。

道林·格雷不愿面对内心的丑陋,所以将那幅画用布遮掩起来,藏在落了锁的阁楼上,自己依然优雅而美丽。可他终日为此担惊受怕,害怕别人发现他的丑陋,最终被罪恶所吞噬。

沈淡秋曾在这本书中找到共鸣,因为他将真实的自己、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都寄托在这本画册里——就像那副承担了所有的肖像画。

但他与道林·格雷终究是不同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淡秋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比坦诚的人。他从不说谎,更重要的是,他从不对自己说谎,也从不逃避自己的内心。

他总是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本质,然后去拥抱它们。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全摊开自己活着的,每个人都是克制而自私的行走在这个社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影子愈发深沉,那怕是面对挚友,面对爱人,面对亲人,也有完全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也有一闪而过的坏念头。或许能拥抱全部的自己的人,也只有自己了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人偶然窥见了全部的你,并且欣然拥抱你……你,会心动吗?]

这个想法突然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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